【命题作文】刀 ♦ 狗牙篇 上
王小石是个刀客学徒。
三个月之前，他被迫拜在了刀侠王殊岳门下。
小石的家乡发生灾荒，父母亲族或死于恶疾或死于匪乱，只剩下小石跟随着流民一路逃荒。
那天小石终于跟不上乡民的脚程，被落下在山路边，一身蓝衣身背大刀的王殊岳就这样捡到了他。
刀侠颇为温柔地用清水擦拭他的手心，递给他一块馒头，问他，
“我看你根骨上佳，愿不愿意随我学刀？”
小石想了一下，他不喜欢打打杀杀，就算要学武也要学潇洒地剑术，拿刀砍人和杀猪似得太不好看，于是摇了摇头。
王殊岳似乎没有料到会被拒绝，啧了一声抛下小石转身就走。
小石绝望地垂下了头，却发现刀侠又走了回来。
抢走了他手里吃了一半的馒头。
“……”小石赶紧抓住刀侠的衣角，真挚地说“师父我想学刀！”
刀侠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他回了自己的居所，霖山。
回到霖山，王小石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师兄叫做林琪，也是刚刚入门，和他不同，林琪是武学世家的后人，因为仰慕天下第一刀的王殊岳主动拜上山的。
晚饭时候听到林琪介绍上山的理由之后，王小石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去摸了摸林琪的额头。
王殊岳一只筷子飞过了打掉了他的手，然后受用地看着林琪崇拜的目光，颇有侠士风范地，翘起了腿。
天下第一刀？
武林要完蛋了，王小石想。
王殊岳教授他们基础功夫后一年，某一天免了他们一大早的扎马步，郑重地把他们叫到一个小砖房前。
“今天起，你们就开始学习怎么用刀吧！”
虽然是一半被逼一半被骗地开始学武，王小石想到挥刀还是有点小兴奋。
“要开始学刀，你们就要有一把刀。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刀是一个刀客最重要的东西，刀在人在，刀亡人亡，要用心对待。”
两个半大的男孩还听不大懂，但都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里面的都是好刀，你们进去自己选一把。”王殊岳说着打开了不起眼小房子的门。
屋子里靠着四面墙有四个木架，木架上满满的是各种刀，而王殊岳的名刀坤雪就摆在正中央。
“刀没有好不好的，每把都不一样，握住就是缘分。”王殊岳深情地看着自己的佩刀，拔出拇指宽，寒光乍现映着王殊岳不耐烦的脸“反正你们这些小屁孩什么也不懂，还挑什么？赶紧拿一把！”
“是，师父！”林琪说着取了离坤雪最近的一把长刀，拔出形状也和坤雪十分相似。
王小石叹了一口气，拿了手边一柄短刀。
“今天起，我就开始传你们霖山刀法！”
两个对视一眼，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就是那天晚上，王小石做了个梦。
梦里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虎视眈眈地站在他的床前，梦里的王小石坐起身来问他“你是什么人？”
男孩歪了歪脑袋没有回答他，和因为灾荒而削瘦的小石不同，那个男孩肉肉的小脸白里透红格外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王小石觉得这孩子虽然半夜出现在他房里，但是并没有恶意，“你要做什么。”
“我来杀掉你。”男孩握紧拳头，认真地说。
“……”
男孩趁着王小石一愣的时间，张大嘴扑了上来，咬住他的漏在衣外的一片肩膀。
“啊——疼！”小石吃痛一用力把男孩推了下去。
“那是小狗吗？怎么咬人呀！”
摔在地上的男孩嘟起了嘴，“我才不是小狗呢！”，爬起来拍了拍衣服边往门外跑边喊着“下次一定要杀掉你”。
第二天王小石起床之后在肩后发现了一道细不可见的划痕，而且梦里月光下男孩尖尖的虎牙闪闪发亮的场景，格外真实。
但是霖山之上除了他们师徒仨就再没别人了，也许是流亡时候记忆的原因吧，王小石甩甩头忘掉那张圆圆的脸。
第二天晚上，睡得正香的王小石翻了个身，听见咚地一声半睁开眼，看见昨天晚上梦里的男孩撞到了床对面的书架。
以为悄悄靠近被发现了吗？
男孩警惕地看了一眼转醒过来的王小石，一眨眼间跑不见了。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王小石像是陷入了那个停不下来的梦境，每天晚上那个小男孩都会溜进他的房间。其实那个男孩很轻气力也很小，王小石可以不费力地把他掀翻在地上、踢到窗角、扔出窗外，后来转个身都能把他吓退到门后去。
但是作为一个梦魇，如此持之以恒终于让小石开始生疑了。
第十五天，那个男孩如期而至，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就看见坐在床上的王小石。
“你不是我梦见的。”王小石今晚没有睡，祈祷中着熊孩子不要出现，千万不要是真实的，却还是看见了他。
“哼。”
王小石点了点头当做肯定回答了，“你到底要干嘛？”
“我……我要杀掉你！”也许是已经失败了十四次，男孩底气有点不足了“我下次一定会杀掉你！”说完又准备跑掉了。
“你等等！你回答我个问题我就给你杀！”
男孩眼睛亮了亮，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虎牙，开心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杀我？”
“师父说，只有杀了你我才能天下无敌！”
“是嘛？”王小石说着使劲捏了捏男孩的脸“天下无敌？”
“疼！你欺负人！说好要让我杀掉你的！”
王小石往床上翘腿一坐，挑衅地勾了勾手，一句“你来呀”把王殊岳的无赖学了个六成。
“你！”男孩说着红了眼睛扭头往外跑了。
既然男孩是真实的，那么就应该找人谈谈这个问题了，王小石想起除了刀法外都不太靠谱的师父，摇了摇头，然后想到了温柔的师兄。
小石找到后山背心法的林琪，却发现他眼底淡淡的青色。
“难道师兄晚上也碰上——”
“你也发现了？！”林琪看起来就要崩溃了。
“发现，什么？”
“跟我来。”
林琪把小石带到师父让他们选刀的房间，平时他们不练刀的时候就把刀放回去，最近王殊岳在加紧传授他们心法，两人的刀都在这屋中。
林琪拉着他绕到屋后，指了指纸窗上的一个小洞，小石凑上去望向屋内。
屋子里除了四排刀还有三个人。
一个长发随意束着的男子和两个男孩，其中一个果然是晚上偷袭小石的那个。
“你们还要努力呀。”男子叹了一口气两只手摸着两个男孩的头。
“记住，想要成为天下无敌的名刀，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杀掉主人！这是作为一把刀的征程！”
“我记住了，师父！”两个男孩异口同声地回答。
“嗯，那我们继续！”说着男子拿出了一个长长的卷轴。
小石眯起眼睛发现上面写着‘杀掉主人的一百种方法’
男子指着其中一条讲解到，“让主人被青菜噎死的具体方法是……”
屋外的两个人一头黑线地听着，如何让他们采到不容易咬断的野菜，如何打断烹饪，如何在主人噎住时候打碎水壶的方法。
“……”
“这还不如让我走路摔死呢。”林琪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那个也会教的。”王小石转头看向师兄，无意中推动了窗户。
“谁在那？！”窗内的男子抬头看到了他们，迅速地拍了一下他的两个徒弟，三个人化作三道白光飞向了刀架。
王小石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男子变成了师父的爱刀，坤雪。
“还是去和师父说一下比较好吧？”林琪有点担忧地说。
“算了吧，师父都好好地活到现在了呢。”王小石知道了那个小白痴的学习内容之后完全不担心了，他最讨厌青菜了。
“你们在胡晃什么呢！”正说着就撞上了来后山找他们的王殊岳。
“师父，是关于刀……”
“唉为师都忘记这件事了！”
林琪充满期待地看向王殊岳。
“你们应该给自己的刀取个名字！”
王小石看见师兄眼睛里的光彩碎成粉末，拍了拍他的背，突然想到男孩尖尖的虎牙，随口说道：“我的那把就叫狗牙吧！”
“嗯，行，林琪你的呢？”
“我还没想过，等我想好再决定吧。”
“嗯，也行，你们不要偷懒好好练武，我有点事要下山处理。”说着王殊岳就扔下他们往刀屋走去，应该是去取坤雪。
王小石突然想起那个说着一定要杀掉主人的漂亮男子，有点担忧。
小心呀师父。
当头晚上，快睡着的时候王小石被一本书砸到了头，一抬头又是另一本书扔了过来。
“你干嘛呀！”
“混蛋！”男孩扁着嘴，愤愤地瞪着王小石。
“怎么了，”王小石试着叫了他的名字“狗牙？”
“你才叫狗牙！！”男孩生气地直接坐到了地上“至少也是狼牙呀！”
“果然是你呀”小石坏心眼地又叫了一次“狗牙。”
“我不活了！不活了！你把我融了吧！我要重铸，重新做刀！我才不要叫什么狗牙！”
“其实不要紧的，你知道，我叫王小石”小石把他拉上床，摸了一把他手感良好的脸“听起来也不像什么大侠的名字，但是我现在是天下第一刀的徒弟，以后也要当第一刀侠的！那个时候你就是第一刀侠的刀了，叫什么名字算什么事？”
“真的么？”
“我答应你。”王小石拍着胸脯抱着，细长的眼睛转了转“那你就不能急着杀我了呀。”
“但是师父说不杀掉主人就不能变成最强！”
“师父也不一定说的都是对的”王小石心里小算盘打得震天响，趁坤雪不在，正好能把他家狗牙想法掰过来，“我师父还说，不吃青菜就会越长越矮呢。”
小狗牙抬头看了看高自己一截的小主人，有点勉强地点了点头。
“那你一定要成为第一刀侠！”
“嗯。”
“我不要叫狗牙！”
“那我叫你小牙好不好？”说着扒开他的嘴村，露出一枚洁白的小虎牙，在月光下就像一颗透亮的宝石。
真漂亮，王小石想，没注意到自己喜爱的神情。
暂时放弃杀掉小石的小牙有时也会突然出现，刚开始小石还会被吓到，后来终于习惯了从自己背后冒出来的少年。
一次小牙在午饭的时候窜出来，小石随手塞了他一口馒头，却发现他红了眼。
“怎么了？难受吗？”
小牙用力把馒头吞了下去，激动地说“好吃！”
小石松了一口气，好笑地看着一把刀拼命地往自己口里塞馒头。
小牙不通世事，思维单纯，是个好相处的对象。小石虽然还是常常把他骗得团团转，不肯说的是越来越深的喜爱。
王殊岳带着坤雪一走就是五年，五年里王小石已经把师父留下的半本刀谱背得滚瓜烂熟，和林琪比划起来，山里的鸟兽都会自然避走。林琪的刀也有了名字，叫做律月，幸好小牙不懂得攀比，和小石交好已经完全接受了狗牙这个名字。
五年后，王殊岳背着刀回来了。
王小石勤于练武倒不怕师父检查，面对于开心师父终于回来的小牙却有些忐忑。
坤雪发现他拐带了自己徒弟会不会生气？
回来那天王殊岳好好地试探了一番两个弟子，然后挠了挠头扔给他们剩下半本刀谱，那半本只有两页，但是王小石和林琪翻开的时候都猛吸了一口气。
这本刀谱若没有这最后两页，也是绝顶的秘籍，但是叫郁山刀法，岚门刀法，涂湖刀法都行。
就是因为这两页，才能称之为霖山刀法，成就了十二位天下第一刀侠的刀法。
“你们有十五天，练会，然后下山。武林里开始多事之秋了，于仁于义霖山都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是，师父。”
仗义任侠，自然是每个少年的梦想。
王小石一刻也没有浪费，背下刀谱后直奔后山，坐在山泉之中开始在脑中演练、思考，探究着最后一式的精髓，直到晚上他才想起小牙的事。
他今天没有带上小牙，坤雪也被放回了刀屋，那么他们碰面了会发生什么？
一天，小牙都没有出现，半夜他终于扛不住睡下了，门却无声地打开了。
还未褪去稚气的少年站在小石床头，“对不起”小牙轻轻说“我还是……要杀掉你。”
这时候床上人眼睛突然睁开了，勾住了小牙的腰把他拖到了床上。
“我蒸了五年馒头给你！”
===tbc===
没写完的命题作文，其实大纲拉得挺长的
有空回来填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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