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奇谈】【包策】茯苓（8）
“能找到那些被盗的尸体的，也只有尸体！”
“大人你是说？”展昭迅速明白了包拯的意思，“天机凝魂丹？”
“不错，我整理了开封周遭所有城镇的卷宗，尸体遭窃并不是只有京城，他们没有停止盗尸，只是因为惊动了开封府而转移了作案地点。”
展昭扫了一眼包拯身后堆成山的文书，想来王朝马汉累垮了驿马就是搬来的这些东西吧。
如果先生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的。
展昭心里说，有点想笑，但喉咙苦得厉害竟是如何也笑不出来。
“我算过了，他们再出手的时机就在明晚，我只要提早赶到城西百里外的沪溪镇，然后变成‘尸体’…”
“大人，太危险了，装尸体的事还是让我去吧。”
“不必，寻找真相自然是危险，这次我不会让任何人代替我去承受了。”
“大人，在陈州的时候我问过先生，”展昭侧身看着窗外的月亮，“我问过先生为什么要替大人挡下陈州的危险。”
包拯没有想到展昭会突然提到公孙策，更没有想到他曾经如此问过。
“陈州里有只有大人能做到的事，当时先生是这么说的。”
“那是因为陈州官场已被庞昱把控，只有我这个钦差大臣才能治他的罪。今时今日——”
“不是，”展昭抬头看向包拯的眼睛，“我想先生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包拯没有避开展昭的目光。
他是三品大员，是开封知府，是一地长官。
是这些吗？
是这些让让公孙策不顾性命地站在他身前吗？也不在乎这些职位上坐着的那个活生生的人，如何痛心。
“等我带先生回来，大人还是自己问他吧。”
公孙策一觉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房间里堆满了书，原本打了地铺睡在房间里的顾寻也不见了踪影。
他起身翻了一下像最便宜的纸张一样胡乱堆在地上的书籍，随手拿起一本就是大家之作，再细看也不乏前朝孤本。
“这……”
“喜欢吗？”顾寻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
公孙策深吸了一口气，忍无可忍地抄起折扇挥了过去，“这些书都是一等一的珍品！你居然这样往地上丢！”
“我就猜你会喜欢的，”顾寻被敲了额头也不躲，“我把太爷爷藏在小书房里的书都搬来了。还有这个！”顾寻将手从背后拿出来，居然是捏着一串葡萄，葡萄上凝着水珠还冒着一丝丝凉气。
公孙策想起昨天才觉得顾家节俭作风优良，初春就能吃上这样稀罕的果物，节俭个鬼啊，他想着，额头上登时跳出青筋。
“这是陛下送给爷爷的，爷爷牙不好不吃甜的，就给我了。”顾寻知道他误会了，忙解释道。
“这样珍贵的御赐之物，是陛下嘉奖顾家的，怎么能给我。更何况我所想要的既不是古籍也非珍馐。顾小将军心中明白，我只想回开封府去。”
“这个……”
公孙策突然一怔，“若是昨日的顾小将军，一定会安慰我，等事了就送我回去。今日你却语塞，是不是，我撑不到你放我回去的那一天了？”
“先生，我……”
“那么，你们的大事，也就不必瞒着一个将死之人了吧。”
“好，既然先生想知道，我便告诉先生。”
顾寻讲了一个近乎神话的故事，故事中每当战事频发血光不断，主杀的白虎七宿中毕宿乌月就会降世，坠为白色陨铁。
锻白铁，铸白星，白星现世镇山河。
“这原本只是个传说，我想应该是连年征战逼得人不得不相信总有一日天上的星宿会停止这一切苦难。于是就有了白星会，他们不过是群只能祈天垂悯的可怜人。”
“半年前，开封城外曾有陨星的流言，但因为无凭无据，陛下打了几个农户的板子，说他们妖言惑众。是那个时候？”
“白色的陨铁，让白星会从相互安慰的集会变成了追寻一个，”顾寻几乎说不下去，“追寻一个传说的组织…”
“怎么，白星没有炼成？”
“炼白星是指将白色陨铁炼成一把凶气至极，能够震慑一方沙场的白星剑。剑已铸成，但书中记载，用世间至烈之火炼制，剑成时会有蓝色的冥府幽光大作、从剑锋中漏出。”
至烈之火？公孙策觉得自己已经看清了些什么。
“白星会已经试过了天南地北的各种火，但这冥府之光一直不得见，直到顾家偶然间被牵扯进去。”
“于是他们终于明白了，书中写的至烈之火是燃于性命的心火？”
“不错，心火炼剑，居然偶有蓝光隐隐显现。”
“人刚死时心火残存，所以你们盗尸体居然是为了炼剑，罔顾纲伦！何其荒谬！”
“荒谬？你可见过真正的战场？你可见过人间的地狱？你可知道每日边地死去的人有几？”
顾寻站起来抓住公孙策的肩膀，公孙策一抬头仿佛就能看见连天的血色。
“纲常伦理？生死与人啊，从不讲道理！”
“若你真心爱护将士，就更不该纵容他们这样行事。”
顾寻松了手，叹了口气，“将士百战，卫国无悔。怎么会求乞于星宿？”他苦笑，“你可知顾家是如何牵连进白星会的？”
“我的妹妹已不是闺阁女子，她嫁给了我爷爷最器重的校尉，青梅竹马终成好事。就在他准备和我们一起回京前，敌军偷袭，被他一人截住，随后…重伤不治。”
“难道白星会中都是——”
“不错，白星会从一开始就是烈属遗孀的集会。是领兵的顾家，带走了她们的儿子、丈夫、父亲，却只能带回尸骨。”
顾寻说着垂下眼，用手捂住脸，眼泪还是从指缝中流出，周身却突然一暖，一个瘦削却坚定的怀抱包裹住了他。
“先生？”
“这不是你的错，阿寻。”
“先生……”
“放我走吧，让我回到那个人身边去，只有他能阻止白星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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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寻设定上年龄小于展昭，先生看来就是小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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